他剜了我一眼，把一直沉默落泪的田璐护住。

「苏艺满，你非要闹到这里？她刚做完心脏手术！」

喉咙瞬间充满血腥味，比被他妈扇耳光那日更浓。

我蜷缩回墙角，抱着自己不停颤抖。

3.

「叙白，我好难受，陪我去看医生好不好？」

可能见我始终没出声，林叙白终于舍得把眼神赏给我一些。

田璐见状忙捂着心口倒在他怀里。

林叙白回神，担忧地抱起她朝诊室走去。

田璐露出头对我高傲地挑眉。

她的姐妹也趾高气昂地跟在他们身后离开。

路人见没了热闹，都悻悻离开。

耳边除了雨落声，已听不到任何声音。

望着窗外雨幕，记忆倒流回十八岁。

林叙白浑身是血背着我去诊所。

少年的他已经累到嘴唇发白，步伐也虚浮得几次差点摔倒。

依旧牢牢把我护在背上，柔声哄我。

「小满别怕，欺负你的人我捅了，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

少年并不宽厚的背，却给了我满满安全感。

我紧紧搂住他脖颈，声音轻飘飘回应。

就这样一路到了医院，林叙白比我先倒下。

医生检查完我的情况，说道：「你只是皮外伤，倒是你男友满身刀伤，左腹那道最严重，幸亏就医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就是这样一心为我的他，却护着田璐对我恶语相向。

此刻他搂着田璐离开的背影，与当年那个为我豁出命的少年割裂。

我垂下头不愿再看，在心里和他道别，和青春道别。

喊到我的号，走到诊室门口才看清医生是盛淮安好友。

怕我落魄的样子会被传到盛淮安耳中，我捂住脸落荒而逃。

走出医院，外面暴雨依旧。

我打车回了酒店，脱掉衣服尝试物理降温。

电话在洗手台上闪烁。

接通林叙白的声音传出。

「苏艺满，你死哪去了，璐璐今天来医院复查你是怎么知道的？要不是我及时赶到，她就被你欺负病发了！」

我没有辩解，直接挂了电话。

可下一秒，手机弹出特别关注，林叙白发了微博。

重获新生

配图是他和田璐的接吻照片，田璐洁白细长的脖颈上还戴着我的银链。

我点了个赞，取关了他的微博。

盛淮安的微信紧随而来。

小满，你骗我，我打电话去医院，同事说你没去看诊，你现在怎么样了？

心上涌上一股暖流，我敲敲删删最后回复道。

我已经没事了，刚刚吃了退烧药有点困，你认真工作不用担心我。

手机静了下来。

我会心一笑，知道林叙白一直很听话。

尽管他身价千亿，还是盛氏医院的未来接班人。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说起来我和盛淮安能相识，还要感谢林叙白。

要不是他恋爱后期频繁分心，频繁因为小三小四和我分手。

我也不会心里压抑到去看心理医生。

也就不会认识盛淮安。

他因为职业追求，在自家私人医院坐诊。

最初我们只是普通医患关系。

我把他当树洞，吐槽生活的不易，和情感的缺失。

封闭内心时，我也只有在面对他时才能开口说话。

时间久了，我去得频率越来越高，状态也越发不好。

盛淮安诧异我的变化。

因为在他的职业生涯中，从来没有患者是越治越严重的。

所以他对我更加用心，以至于情根深重。

本来拒绝他追求的我，在被林叙白当狗一样伤害后，终于想明白了。

接受了盛淮安。

4.

一直等到天空放晴，我才回了家。

本想收拾完自己的行李就走，可插入钥匙却发现门锁换了。

我呆愣两秒，掏出手机想给林叙白打电话。

门却从里面开了。

林母领着一群佣人站在玄关看我。

「呦，这不是我儿子丢的那个弃妇嘛，还腆着个大脸回来干什么？是想趁我儿子不在偷东西吗？」

双手紧攥住衣角：「阿姨，我没有……」

「闭嘴吧！」

林母挥手打断我，示意身后佣人：「把她的东西扔出去。」

我的行李被接连扔出家门。

从前最宝贵的素描本也被扔进了泥潭里。

里面每一页都是林叙白。

这是我为他学画的第十年。

可他却嫌「这种穷酸爱好丢人」，从不让我在别人面前展露自己会画画的事。

哪怕我发到微博的随手记被知名职业经理人看上，想培养我。

他依旧把我贬得一文不值。

我咬着下唇抢救画稿，却意外发现夹层里盛淮安写的情书。

「小满的眼睛像揉碎的星星」

这素描本我曾带去看诊，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塞进去的。

眼泪汹涌流下来。

林母居高临下站在我身前。

「哭什么？晦气！林家养你十年够仁至义尽，赶紧滚！」

她推搡我，扯着我胳膊往外拖。

我护着那张情书，任由泥水污浊了全身。

5.

分手后的第三天，林叙白给我打了电话。

「小满，知错了吗？」

他声音带着指责，我沉默不回答。

僵持良久，他低声笑出声。

「你还是一样，爱吃醋，容不下我身边别的女生。

「都跟你说过了，我只是尝个鲜，玩够了就回你身边了，你非要那么恶毒去找璐璐麻烦？」

喉间哽住，我很想反驳却说不出一句话。

「算了，和你说再多道理都白搭！既然你死性不改，就继续反思吧，什么时候认识到自己错了，我再回你身边。」

电话传来忙音，我苦笑着拉黑了他的联系方式。

已经旷工三天。

我赶着午休时间去了一趟林氏大楼。

本是去办理离职手续的。

可我到了办公室还没开口，人事先找上了我。

她把一张辞退通知单甩在我脸上，冷笑道：「林总交代你来的时候给你。」

本该午休的同事，此时都睁着双眼看热闹。

那些目光如有实质，我再次呼吸困难。

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想赶紧逃离这里。

外卖员却在此时走了进来。

「苏艺满小姐在吗，您的花，请签收。」

他把一束火红的玫瑰花送到我怀中。

我展开便利贴。

小满，我朋友的画廊缺个插画师，随时欢迎你入职。

落款是盛淮安。

这份文员工作是林叙白强加给我的，我并不喜欢。

可为了不让他失望，我还是认真去做。

尽管所有同事都不喜欢我，我依旧咬牙做好本职工作。

可盛淮安每次都会开解我做自己。

此时有了他的鼓励，那些落在我身上的，不屑的目光，好像也没那么让我难受了。

我放下鲜花，把桌子上所有东西全都推到垃圾桶里。

包括和林叙白的合照。

人事张大了嘴巴，惊讶地看着我。

我抱起鲜花大踏步离开了这里。

刚想打电话给盛淮安道谢，林叙白的电话先一步打了进来。

他咆哮道：「苏艺满！璐璐突然腹痛进了医院，是不是你又刺激她了！」

盯着陌生号，我第一次出声反驳：

「林叙白，你眼睛要是有问题就去看医生，别拿我当出气筒，我们已经分手了！」